王胜波四十九年前,我就戴过当时最有名气、最受消费者青睐的手表,这是我早年消费生活引以为豪的往事。自上世纪70年代初,我有过六年多的军旅生涯,在上海警备区服役。那时部队严格遵循发扬的优良传统之一“三八作风”中,有一条坚持“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”的准则,因此当时不提倡战士戴手表。实际上军人大都来自条件艰苦的农村,大多数家庭经济贫乏,哪能买得起手表?只有排长以上干部才能戴上手表。我记得当时干部戴手表的档次,营首长和部分连长、指导员戴的是当时最负盛名的“上海”牌手表,其他干部则戴着北京产的“北京”牌、天津产的“东风”牌、“海鸥”牌、西安产的“延安”牌,还有“红旗”牌、“红梅”牌等。这些品牌手表大多价值不高且容易买到。“上海”牌手表价格是元,但是要凭票购买,一般干部是买不到的,再说当时一般干部每月虽然能领五、六十元的薪水,但他们大多都成家有了生活负担,只能戴较为廉价的手表。我的苏北籍排长戴的是南京产的“钟山”牌手表,只有9钻,价格30元左右,大表盘极不美观,常常走着走着表针就停了,排长一天要给手表上两、三次弦。那时军人服役期一般为二、三年,我所在部队由于担负着重要、特殊的警卫任务,战士的服役期比较长,连队中有很多军龄四、五年的军人,对老兵戴手表,首长并不干预,老兵中有人戴手表了,但寥寥无几,归根到底是经济条件不允许。年是我当兵的第五个年头,我由营部下到连队,每月的津贴已增至15元,加之以前每月小额储蓄,我的零存整取存折上已达近二百元的余额,于是我产生了要买手表戴、并且要买“上海”牌手表的想法。我把我的打算写信告诉了父母亲,还写道在上海买不到“上海”牌手表,家乡的消费水平低购买力差,能否设法在当地为我买块“上海”牌手表。不久收到回信,父母同意我买手表,说在家乡也难以买到“上海”牌的,母亲到娘家村找到我一个堂舅帮忙。堂舅的女婿即我的表姐夫,是驻大连海军的一名军官,堂舅写信要他帮忙买“上海”手表,表姐夫答应了,说要等一段时间,要我们不要着急。收信后我心中很高兴,此后每次请假出去,我都会到商店的手表专柜,欣赏玻璃橱柜里那些品牌众多、琳琅满目的手表,特别留意看“上海”牌手表。看着那形状美观、闪闪发光,静静地躺在柜里的“上海”牌手表,想到我很快也能戴上它了,心中美滋滋的。然而,我一等二等,从春等到秋,却始终没有买到“上海”手表的消息,其间我写信问了两次,家里回信说表姐夫让再等一等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还是没有消息,我失望了,想表姐夫肯定也买不到“上海”牌手表,干脆不等了,去买块其它品牌的表吧,于是我在南京路的一家商店,花元钱买了一块“延安”牌手表。虽然戴上了手表,但看着那形状并不美观的“延安”表,我总是兴奋不起来。大约两个月后,我收到父亲寄来的挂号信,打开信封,我赫然看到一张邮局的邮件提货单,上面注有“上海”牌手表一只;父亲简短的信中告知我,表姐夫买到手表了,要我凭单领取,并要我把“延安”手表卖掉,如卖不了寄回家给他。我喜出望外,心中兴奋激动得不得了,忙请假到邮局取回了我梦寐以求的手表。过了几天,我把“延安”表以90元价格,转卖给一位排长。(网络图片)我终于如愿以偿戴上“上海”手表。这只表出厂后,被批发到数千里外的大连市,辗转又回到它的产地,戴上我的手腕。表是升级版的,19钻,比此前的“上海”表多了两钻,价格元,比此前的表贵了5元,说明书标明其有防震、防水、防磁功能。它造型美观,走时精准,我曾校对过,24小时内其走时误差只有十几秒,上足弦能走时40小时以上。得知我搞到一块新版“上海”表,很多干部战士找我要手表看,他们仔细端详手表,脸上流露出羡慕神态。我对手表视若拱璧,珍惜有加,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。为防意外,须臾不离地随身携带,让它不脱离视线;我到修表摊为表盘贴了保护膜,以防止手表面受到划擦;在军训和劳动有剧烈活动中,我都是摘下手表,用手帕包好放进上衣口袋,以防它受到震动。我喜欢于晚上睡觉前,把手表贴近耳朵,听它发出的节奏分明、清脆悦耳的金属摩擦声,还有秒针走时的“沙沙”声,心里甜丝丝的,然后用手帕包好把它放在枕头下,才安然入睡。手表为我执勤任务带来便利。当时连队的警戒哨位有七、八处,最远两端哨位相距六、七里路。带班班长的职责是查哨和“叫岗”,查哨就是不断走动,巡查各哨位哨兵执岗情况;“叫岗”是在轮到换岗时,通知下一班岗的哨兵做好上岗准备。那时我任班长,轮到上岗带班就做这两件事情。为了掌握时间,其他班长在带班时,都是随身提着连里配备的小闹钟(又称“马蹄表”)查哨、叫岗,很不利索,我因为有手表,执勤时则不需携带闹钟。年的一天,一位排长对我说,他请了婚假要回家结婚,要和我换用手表20余天,他把他的“海鸥”牌手表给我戴。我打心里舍不得也不放心手表离开我,犹豫着许久不做声。我平日与这位排长关系甚好,看着他期待的目光,真难以拒绝他,最后还是和他换了手表。在此后的20多天里,我常常牵挂我的手表,以致吃不香睡不安,心神不宁。直到排长返回连队,将手表完璧归赵归还了我,我才放下心来。年退役后我回乡进入农村信用社,当时公职人员戴手表的人还很少,农村更是无人戴表,同事中三两个有手表的,也是“金锚”牌(青岛产)等一般品牌手表,我腕上戴的“上海”牌手表,很引人注目,不论在单位还是到农村服务,这只手表都能引来人们艳羡的目光。星转斗移,时光荏苒,不知不觉中“上海”牌手表伴随我走过了二十多个春秋。它的质量果然叫硬,虽然历经岁月,它始终保持着亮晶晶、光闪闪的本色;从来没为它上油保养,但它从未停顿始终正常转动,忠实地为我报时,最终其一昼夜误差只有四十秒左右。上世纪90年代,我担任了农业发展银行基层支行行长,上级行给配备了公务手机,手机显示时间的功能替代了手表,这只“上海”牌手表完成了它的使命,从我手腕上褪下,从此我再没戴过手表。当下手机普及,人们大多用手机掌握时间,已经很少有人戴手表了。手表具备了收藏功能,一些价值数十万元的名表,成为富有财产人的收藏品。那只陪伴我从军从业历经二十载岁月的“上海”手表,则成为留在我心中的美好记忆。壹点号海岛寻梦新闻线索报料通道:应用市场下载“齐鲁壹点”APP,或搜索